上阳台

唐·李白

山高水长， 物象千万

非有老笔()，清壮何穷(3)

李白(701~762)是我国唐代伟大的诗人，是中国诗歌史上一座永远光芒四射的诗碑。他一生写下了多少诗，无人知晓，经后人收录入《全唐诗》的有1700余首。这首《上阳台》，在此前出版的诗歌集中，均未见收录。它以书帖形式被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，偶有面世，也只是20世纪50年代的事，书画界称之为《上阳台帖》。

李白的书法师从张旭，造诣极高，然书法之名为诗名所掩，历代对其书法评价并不多见。相传玄宗皇帝曾命李白赋宫中行乐诗，李白挥毫十章，“笔势遒利，凤峙龙攀”。《宣和书赠》载:“白尝作行书，字圃尤飘逸。”可见李白不仅书法造诣精深，且会作画。《上阳台帖》是目前发现的李白惟一的存世手迹，全诗仅16字，加上纪日、署名，也只有24字，且有几处模糊残缺。但其苍劲雄伟中见姿媚挺秀、一如诗人豪放、俊逸之诗风。卷前有宋徽宗赵信瘦金书标题，卷前后有元人张宴、明人项元汴、清人梁清标及乾隆、嘉庆皇帝等鉴藏印记。细观这些满布书帖的鉴赏印章，更能让人感受到一代大诗人的历史地位和书帖的珍藏价值。

《上阳台帖》重新被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，是新中国成立以后的事，且和一代伟人毛泽东有直接关系。毛主席是人民领袖、同时也是诗词和书法大家，对祖国的文化遗产十分重视。据《人民政协报》载1956年，我国著名文物收藏家张伯驹先生将自己珍藏多年的《上阳合帖》赠送给了毛主席。毛主席十分珍爱，收藏了两年后，又特别指示中央办公厅，将书帖转交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。经毛主席转赠给故宫博物院的文物，还有明代主夫之的手迹《双鹤瑞年舞赋》和钱东璧临写的《兰亭十三跋》等。

    上阳台帖》何时从皇宫流落民间?这要追溯到清代末年。当时清廷败亡，末代皇帝溥仪为日后生计，将数百件文物带出皇宫，待价而洁。吉董商们得知这一消息，联手合谋收购。他们约定，凡遇宫中之物，就压低价格，并将价格通知给其它合谋人。这样一来，溥仪托付的售文物者到处求售，古董商们出口都是一个价，只好低价出手。多年以后，这些文物几易买主，多数流失海外。《上阳台帖》就是经溥仪之手流出皇宫的这批文物之一。张伯驹先生收藏时究竟几易人手，购价多少，今天已不得而知。

李白的这首《上阳台》诗，虽然只有十六个字，但与他的诸多充满豪迈之气的山水诗一样可以比肩而立。李白是一位站在九天之上看人间，昂首天外观宇宙，能把视野扩张到最大限度的诗人。他的“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，奔流到海不复回”(《将进酒》)就是这样的诗句山高水长，物象千万”表现的同样是这种气势。它让读者既能感受到王屋山高耸峻拔之山势、源远流长之水象，又能感受到群山万象不可胜数、不可丈量。“非有老笔，清壮何穷”两句，则把“山高水长物象千万”的难以摹写之“难题摆在了读者面前，摆在了世人面前--谁人敢说自己的画技笔力能够把王屋山的万千气象完全慕写下来呢?自然没有。在群山壮丽碧水长流的大自然面前，人人都只能是仰慕者，而不能充分刻画它。这就是诗人山水诗极尽张扬之神笔!

李白的山水诗意境高远，且往往隐含道教禅意，这大概也是后人称之为“诗仙”的原因之一。这一诗风的形成，除了诗人的天赋之外，至少还有三个方面的原因。

一是生逢盛世。唐朝疆域辽阔，国强民富。李白站在盛唐这座历史的高峰上，自然就能看得远。李白出生的安西都护府碎叶城，就在今天的吉尔吉斯斯坦国北部，可见唐朝版图之大。国强才能民富，民富才可能诗兴。《全唐诗》共收录了3600名诗人的五万多首诗，在兰时印刷术发明不久、刻版印书并非轻而易举的唐代，还不知有多少诗歌流失掉了。从此角度看，李白不过是众多唐代诗人中的佼佼者而已，二是以家资丰厚为前提条件的“仗剑出国，辞亲远游”的游历生活。据李白自己说，他年轻时漫游扬州一带，不到一年就“散金三十余万”(《上安州裴长史书》)。后人据此推测，其父一定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大商人。就是他父亲去世后，李白照样有财力支持者，那就是在扬州一带经商的胞兄。因此可以说，没有盛唐，没有李白父兄的百万家资，就没有李白的漫天游历。漫游天下，自然见多识广。李白的诗

就是伴随着他的脚步和永不停息的奔波产生出来的。

三是诗人受道教思想的影响。李白大约五岁左右从碎叶城迁至四川江油县青莲乡。四川从来就是道教活跃的地方，李白熟读道教典籍道教对他的一生都有很大影响。他不但当过道士，受过符箓，还一门心思采药炼丹、求仙学道:道教思想对李白诗歌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、那就是以超然物外的态度来对待生活中的一切欢哀苦乐。他的诗句:“登高壮观天地间，大江茫茫去不还，黄云万里动风色，白波九道流雪山”(《庐山谣，寄卢侍御虚舟》)和“飞流直下三千尺，疑是银河落九天”(《望庐山瀑布》)等诗句，无不从字里行间流露出道教思想的根基。

李白《上阳台帖》的写作背景，不仅与他的漫游经历有关，更与他尊崇道教的行踪相关联。李白十年壮游时期曾在江陵结识高道司马承祯，后又在终南山拜访过玉真公主，而这两位唐代最为知名的道士后来都在王屋山修道，李白因追崇他们来到王屋山，就是很自然的事了。有研究者认为，李白的《上阳台帖》只标明作于十八日，没有年月，是为纪念司马承祯而作，因为道教史料记载，司马承祯卒于开元二十五年(735年)的六月十八日。也有研究者认为李白的《上阳台帖》是为司马承祯在阳台宫所作的壁画的题词，根据是《历代名画记记载司马承祯擅绘画，曾在阳台宫内作山水壁画，画高一十六尺，长九十五尺，画中仙鹤、云气、山形、涧壑“一一毕呈”。李白为追随司马承祯到王屋山，不见其人，惟睹其画，因此有感而作《上阳台帖》“非有老笔，清壮何穷”两句是明显的题辞用语。

注释:[1〕阳台:即济源市王屋山区的阳台宫。[2]老笔:老练刚劲之笔。这里指造诣深厚的画家或文学家的文笔。[3〕何穷:何，怎么，穷，追寻到尽头。这里可理解为完全彻底。[4]符，道士用来驱鬼召神或治病延年的秘密文书。道教派系多种，以符繁禁咒、驱邪消灾为主的道教派系统称为符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