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者按：

     茶香袅袅，岁月悠悠。本期《茶仙卢仝》公众号，我们有幸与大家分享李玉建先生精心编写的“卢仝故事”系列。卢仝，这位唐代的茶中仙人，以其《七碗茶歌》闻名于世，其人其诗，皆如茶香般清雅高远，令人回味无穷。

      李玉建先生以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细腻的笔触，将卢仝的故事娓娓道来。从卢仝的生平逸事到他与茶的不解之缘，从唐代的茶文化到文人的风雅生活，这些故事不仅重现了茶仙卢仝的精神世界，更让我们得以窥见那个时代的文化风貌。

     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，我们常常渴望一丝宁静与悠然。卢仝的故事，宛如一杯清茶，为我们带来片刻的闲适与思考。希望通过这些故事，能让更多人了解卢仝，感受茶文化的魅力，体会传统文化的深厚底蕴。

     让我们一同走进李玉建先生笔下的“卢仝故事”，在茶香与墨香中，开启一场穿越时空的文化之旅。

寄外兄魏澈

李玉建

     时间过得飞快，转眼间，卢仝来到扬州已经三年了。

     大唐的扬州城可是有名的繁华都市，古运河穿城而过，横跨在运河之上的永济桥周围有几条商业街，更是商铺酒楼林立。与运河同向的商业街叫兴宁街，兴宁街呈东西走向，街面是用“胭脂红”条石铺成的，街两旁不同风格的民居鳞次栉比，粉墙黛瓦的住宅前后通连，形成了“一宅跨两街”之势，倒也颇具几分烟雨江南的韵味。扬州是淮南地区的南北分界线，而扬州又是南来北往的重要水陆枢纽，也是南北商业的集聚地，在民居的建筑风格上，既有北方的深宅大院，又有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。

     卢仝最喜欢饮酒的地方就是地处古运河边上的兴宁酒楼。784年的中秋傍晚时分，他便约上贾馔，一起到兴宁酒楼上饮酒赏月。来到酒楼之后，他们两个点了一个素拼，一盘牛肉，便喝起酒来。他们一边喝着，一边聊起儿时干过的相互干仗的游戏，还有骑竹马过家家的游戏等等。喝着喝着，卢仝觉得喝的没有气氛，就对贾馔说：

     “在济源老家，我和我的表兄魏澈，还有郑三等几个儿时的发小，经常学着大人的模样，划拳猜枚。不过，大人们喝的是酒，我们喝的是水。你会划拳吗？”

     “见大人们划过，但是，我不会划拳。”

      卢仝说：“很简单的，先叫枚，咱们两个握着拳头，都喊‘哥俩好啊’，然后，你想出几个手指都可以，同时，还要喊出一个数字来。我也一样，也喊出一相数字来。然后，咱们两个伸出的手指加起来，如果等于你喊出的数字，就算你赢了；如果咱们两个伸出的手指加起来，等于我喊出的数字，就算我赢了。听懂了吧？”

     “迷迷糊糊，似懂非懂。”

     “来，咱们试一试。”

     于是，卢仝和贾馔就比划着开始猜枚了，结果是卢仝赢得多，贾馔输得多。所以，玩着玩着，贾馔就没有兴趣了。卢仝对贾馔说：“我在石榴寺读书时，常听师父们玩联句的游戏，咱们也玩玩联句的游戏，如何？”

     贾馔摇了摇头说：“我没有玩过，不知道如何玩？”

     “就是围绕一个主题，我吟两句诗，然后，你也对上两句诗。”

     “我不会吟诗。”

     “你不也读过不少唐诗吗？”

     “是读过一些。”

     “读过就行，人都说，熟读唐诗三百首,不会作诗也会诌。来吧，咱们试试看。我先说：‌扬州城里好街坊，尽是青楼与瓦房。”

     贾僎把卢仝看了看，又把“‌扬州城里好街坊，尽是青楼与瓦房”念叨了好几遍，然后说道：“扬州城里好风光，街巷繁华人熙攘。”

     “这不挺好的嘛！”卢仝说：“好吧，咱们继续。我说：街巷相连通碧水，楼台隔路映晴川。”

     贾馔似乎明白了其中的诀窍了，对了个“漫步扬州街巷间，红砖白墙映眼前。”

     卢仝说：“青石铺路绵延远，扬州街巷景如画。”

     贾馔对：“古街旧巷韵味浓，扬州街巷风情足。”

     卢仝说：“夜幕降临灯火灿，扬州街巷人如潮。”

     卢仝说：“月桥花院掩重门，扬州街巷景幽深。”

     贾馔对：“烟雨蒙蒙笼街巷，扬州景色更迷人。”

     卢仝说：“长街十里繁华景，尽在扬州街巷中。”

     贾馔歪着脑袋想了半天，说道：“不玩了，太费神了。我自罚一杯。”

     卢仝笑了笑，说道：“那好吧，我们到回廊上赏月吧！”

     于是，卢仝和贾馔两个人来到回廊上，俯瞰扬州老城全景。这时候，一轮圆月已从东方的苍茫云海中冉冉升起，“月出东海”的景象，让卢仝想起李白写的《关山月》来，他不由自主地吟咏道：明月出天山，苍茫云海间。长风几万里，吹度玉门关。汉下白登道，胡窥青海湾。由来征战地，不见有人还。戍客望边邑，思归多苦颜。高楼当此夜，叹息未应闲。

     贾馔也读过这首诗，他说：“明月最能激起人们的思乡之情，诗人也是最爱借明月表达思乡之情。比如李白这首《关山月》，一轮明月从祁连山升起，穿行在苍茫云海之间。浩荡的长风吹越几万里，吹过将士驻守的玉门关。当年汉兵直指白登山道，吐蕃觊觎青海大片河山。这里就是历代征战之地，出征将士很少能够生还。戍守兵士远望边城景象，思归家乡不禁满面愁容。此时此刻，将士的妻子在高楼上，哀叹何时能见远方亲人。他在诗中，不仅展现出辽阔的边塞图景，表现出征人怀乡的情绪；不仅描写出了残酷的战争场面，还写出了征人妻子月夜高楼上的声声叹息。此诗如同一幅由关山明月、沙场哀怨、戍客思归三部分组成的边塞图长卷，以怨情贯穿全诗，色调统一，浑然一体，气象雄浑，风格自然。”

     贾馔的一番评论，着实让卢仝高看他一眼。卢仝说：“比起那些远征边塞的将士们，我们也算是幸运了。”

     “是啊，我们能在这中秋之夜饮酒赏月，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儿了。我记得杜甫曾写过一首诗叫《月圆》，是杜甫在唐代宗大历元年（766）秋天流寓夔州时所作。”

     卢仝当然读过杜甫这首《月圆》诗，他便默默地吟咏起这首诗来：孤月当楼满，寒江动夜扉。委波金不定，照席绮逾依。未缺空山静，高悬列宿稀。故园松桂发，万里共清辉。

     卢仝评价说：“杜甫这首《月圆》全诗一直在写月，角度不断变化，意境开阔，但清冷寂寥，抒发了面对明月时的孤独和对远方亲人真切的思念。这首诗写的真好！”

     “是的，杜甫这首《月圆》写的很有意境，独悬天空的一轮圆月，正对屋舍，月光照射在秋夜滚滚的江面之上，又反射到屋门之上而闪动。绵延曲折起伏的水波在不停地闪动着金光，华丽的绮席被月光照射显得更加柔美。夜空明月高悬，照耀着幽深寂静的山林。夜空中月光皎洁，群星稀疏。想到遥远的家乡的松树当茂，桂花正香，在这明净的夜晚，唯愿同远隔万里的亲人们共同沐浴在这美好的月光之中。读杜甫的诗，如身临其境一般，能让读者与作者产生共鸣。不知道你读了杜甫写的《月圆》，作何感想？”

     卢仝想了想之后，说道：“我是第一次出远门，而且在扬州一住就是三年。这三年来，我最想的还是我的母亲，其次，就是我儿时的小伙伴外兄魏澈，尤其是酒后，总是让人回忆起的小时候的快乐时光。”说到这里，卢仝特别想给他的外兄魏澈写首诗，于是，他便从店小二那里借来笔墨，就在酒楼的墙壁上题写了一首  《寄外兄魏澈》诗：

     何处堪惆怅，情亲不得亲。

     兴宁楼上月，辜负酒家春。

     贾馔把卢仝写的诗看了看，说道：“是什么原因使我内心伤感？思念情感深厚的外兄却不能相见。回想儿时生活，我们一起玩耍，一起读书，是何等的快乐！月光照在兴宁酒楼上，我无心畅饮怕是辜负了酒楼下的一片美景，就让月亮带去我对你的思念吧！如果外兄魏澈能看到这首诗，一定会高兴得手舞足蹈。”

     “不知道这时候我的外兄魏澈是不是也在饮酒赏月？”

     “应该是吧！”贾馔说：“走吧，今天喝的不少，江南的黄酒后劲大，不敢再喝了。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。”

     回到家里，卢仝已是醉眼朦胧，躺到床上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。

注释：卢仝曾有诗作《寄外兄魏澈》，诗云：“何处堪惆怅，情亲不得亲。兴宁楼上月，辜负酒家春。”本诗写诗人对外兄的无限思念，表达了浓浓的亲情。魏澈应该是卢仝小时候的玩伴，也是卢仝小时候在石榴寺读书的同学，卢仝十五、六岁寓居扬州，特别是明月高悬，把酒问盏之时，最想念的除过母亲之外，可能就是儿时常和自己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了，又何况是自己的外兄呢？

     外兄在古代有两种解释，一是指表兄，指的是父亲的姐妹所生的兄弟，即姑母的儿子。二是指同母异父兄长。卢仝《冬行三首》诗中有“老母妻子一挥手，涕下便作千里行”，说明卢仝于811年冬南下扬州之前是和亲生母亲生活在一起的。由此可推断，《崔侠妻卢氏墓志铭》文中所言卢氏夫人是由赵郡李氏所生，和卢仝应该是同父异母兄妹关系。卢昱说他的二女儿和她的姐姐、妹妹都是由其姑母养大的，没有提及墓主人还有兄弟，说明卢昱的小老婆只生了三个女儿。如果卢昱的小老婆生有儿子，也应该姓卢而不姓魏。所以，《寄外兄魏澈》所言魏澈不应该是卢仝的同父异母兄弟，亦非同母异父兄长。那么，魏澈只能是卢仝姑母家的孩子，或者是卢仝舅舅家孩子。

     如果这个推论成立，卢仝姑母家应该就在武山或武山不远处的村庄，魏澈是卢仝小时候在石榴寺读书的同学。同时，也可以推断卢仝祖上与武山有极深的渊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