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听萧君姬人①弹琴》赏析

翟明忠 苗爱香

【原诗】卢仝

弹琴人似膝上琴，听琴人似匣中弦。
二物各一处，音韵何由传。
无风质气两相感，万般悲意方②缠绵。
初时天山③之外飞白雪，渐渐万丈涧底生流泉。
风梅花落轻扬扬④，十指干净声涓涓⑤。
昭君可惜嫁单于⑥，沙场不远只眼前。
蔡琰薄命没⑦胡虏，乌枭⑧啾唧啼胡9天。
关山险隔一万里，颜色错漠10生风烟。
形魄散逐五音尽，双蛾结草空婵娟11。
中腹苦恨杳不极⑫，新心愁绝难复传。
金尊湛湛13夜沉沉14，馀音叠发清联绵。
主人醉盈有得色，座客向隅15增内然。
孔子怪责颜回瑟，野夫16何事萧君筵。
拂衣屡命请中废17，月照书窗归独眠。

【注释】

①姬人:此处指妾。②方:才、正。③天山:祁连山在汉唐称天山，也叫雪山。④杨杨:飞舞的样子。前四句写琴声表达的意象。⑤涓涓:细水流淌的样子。⑥单于:古代北方奴君主的称号。⑦没(mò):埋没。⑧枭:勇猛的鸟，指苍鹰。此处指鹰。9胡:古时称西北的民族为胡。指北方。10错馍:错杂，参差。11婵娟:美好的愿望。⑫杳不极:杳，远得看不见。极，尽头。形容痛苦和仇恨多。13湛:清澈。14沉深。15向隅:面对屋子的一角落。心中失望，感到孤立。16野夫:山野之人。17废:停止。

【译文】

弹琴的人啊，你似那膝上的琴，听琴的我哪1是琴上的弦。今日这二物分居一处，美妙的音韵怎么能相传。我们相同的遭遇心灵相感，万般悲怆的情怀似吾汝情意缠绵，始如天山外北风凛冽卷白雪。渐渐地春风暖流融冰，万丈涧底流清泉。梅花迎风抖落轻扬飘舞晓春已到。十指弹出的琴声恰似流水声涓涓。(可惜)你似昭君的美貌才女陷嫁单于，曾经的刀剑飞舞的沙场就在眼前。你似薄命的蔡琰无限才思埋没胡虏，惹得乌鸦和老鹰常向北边啼鸣泪涟涟。关山重重险阻隔万里，杳杳无期难相见。你的容颜化作万里黄沙卷狼烟。形质与魂魄随岁月消散琴音尽蝶蛾丛飞化草环宇空婵娟。腹中忧愁离恨查然远去，新愁旧恨琴音已断难复传。杯杯青酒夜色沉沉难复饮，悲怆的琴声，余音叠发声缠绵。主人酣醉中听琴悠然自得，座中的我侧面戚戚空潜然。孔子责怪颜回则瑟瑟发抖，我一个山野村夫如何赴这萧君盛宴。几次起身请辞不要再弹，明月照进书窗，伴我独眠。

(翟明忠)

【赏析】

开篇比喻新奇，将弹琴人比作膝盖上的琴，将听琴人拟作盒子中的琴弦。这两个比喻即告诉我们演奏者和听众不能以表情传人，不能观看弹奏着的沉醉。那么怎么传情达意“音韵何呢?悦耳的声音会因有阻碍而黯然。由传”道出了我们读者心中的疑惑。

可是两两相感，万般的悲情绵绵不绝。琴声如何呢?泠然静美淡而有味者。因之其鼓琴，音随人心而发，应妙指而响。泠泠然，涓涓然。其声静美，清而复爽和而复畅，飘然人耳，淡而有味，可以提神，可以养蒙。刚开始遥遥的天山之外雪花纷纷落下，那般寂然无声，那般让人心神宁静。逐渐过渡到深涧中叮咚的清泉，那般清脆悦耳，那样让人赏心悦目。梅花轻轻飞扬，如诗如画，如梦如幻。“风梅花落轻扬扬，十指乾净声涓涓。”皆甚清泠爽畅，是琴之恬静。

接下来琴声感念两位民族使者。昭君出塞和亲，对于她个人来讲，是个悲剧，远嫁异域，夫死从子;而从国家来讲，无疑是大好事，带来国泰民安、欣欣向荣的和平景象。

年少气盛、心高气傲的蔡文姬被掳去南匈奴。昭君嫁给呼韩邪，总算是风风光光的占尽了身份，但由于是远适异域，产生出无限的凄凉，何况蔡文姬还是被掳掠呢!饱受番兵的凌辱和鞭笞，一步一步走向渺茫痛苦不可知的未来，饱尝了异族、异乡、异俗生活的痛苦，极写距离之远，容颜衰老。

写自己听琴的感受，既是对令人动容琴声起侧面烘托作用，又含蓄地传达了自己的情感共鸣，加强了全诗的抒情性。主人为有如此高妙琴技的小妾而自得，宾客面对角落悲伤。引用典故来说明为什么要赴宴呢?表明琴声对自己的触动，并且屡屡请求停下来，正是这种情境触发了诗人的身世之感。          (苗爱香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