孑立只缘腹中空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——《白鹭鸶》注译赏析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周吉善

【原诗】

刻成片玉①白鹭鸶,欲捉纤鳞。心自急。

翘足沙头。不得时,傍人不知谓闲立。

一、注释

① 刻成片玉:倒装句式,意为用一块洁白的玉刻成的鹭鸶鸟。白鹭鸶,一种脖颈和腿都很长的水鸟。

② 纤鳞:小鱼。

③ 翘足沙头:抬起一只脚站在沙地上。不得时:未逢时。

④傍:靠近。亦通旁,即旁人,别人。

二、译文

用白玉片石雕凿成的鹭鸶鸟

正为捉不到一条小鱼而焦急

翘足立于沙头只是生不逢时

别人却说它何等的自在闲逸。

三、赏析

这首诗应作于卢仝隐居花洞、撰写《春秋摘微》的时期。

一只用白玉雕凿的鹭鸶鸟,翘起一条腿站在沙滩上;别人以为是逍遥自在地闲来无事,却不清楚它是连一条小鱼都捉不到,心里非常地焦急。(第一句也可以这样解释:好像是用白玉雕凿而成的鹭鸶鸟,以下三句的解释完全可以不变。这种解释是他看到沙头的白鹭鸶,以玉雕作为比喻生发开去而抒情;另一种解释是由于他在欣赏一件玉雕艺术品,触动了自己的感情而动笔写诗。“诗言志、歌咏情”,诗人之所以会动笔,必然起始于“喜怒哀乐之已发谓之情”;但是这种“发”究竟是由实景还是艺术品所触发,其效果都会是一样的。

封建时代的儒生,往往都喜欢用白璧无瑕来比喻自己的高尚情操,卢仝写这首诗就非常符合这种传统的习惯。但是由于“不得时”,自己已经是非常困窘,别人却还以为是清高脱俗。托物咏志是诗人最常用的一种手法,从这首诗不难看出,卢仝当时对自己的处境十分矛盾的心理。

卢仝是唐朝非常有名的“金瓯相”卢从愿的曾孙,当时社会上看他的目光,自然就会非同一般;韩愈在《寄卢仝》中曾经提到“先生结发憎俗徒,闭门不出动一纪”人们对他的这种行为,自然都会视之为清高。

实际情况则是,卢仝并没有从祖上继承多少产业,他的真实生活是非常窘迫的--“忆酒寄刘侍郞”反映出他当时连酒都不能随意享用;这首诗又进一步借物抒情,透露出自己不被旁人理解的苦闷。

鞠曦先生所说封建时代那些失意儒生的“悲剧”,在卢仝的青年时代已经埋下了伏笔,一个满怀忧国悯人之热情的书生,面对着困窘的现实生活,其心里时不时都总会泛起矛盾斗争的漩涡。这也正好为激发诗人创作的灵感,提供了一种契机。这首诗使用的是托物抒情的笔法:假借一只翘腿站立在沙滩的水鸟,来抒发自己不能被人正确理解的郁闷之情;采用对比的手法,把别人的不予理解烘托出来收到了很好的画龙点晴效果。

诗人开宗明义就写人“刻成片玉”四个字,直到读完全诗才突然醒悟地发现,这四个字中还隐含着诗人内心的潜台词--自己不会丧失“穷则独善其身”的气节,要矢志保持白璧无瑕的追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