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兴

沉沉牛渚矶①,旧说多灵怪。

行人夜秉生犀烛②,洞照洪深辟滂湃③.

乘车驾马往复旋,赤绂朱冠何伟然④。

波惊海若潜幽石⑤,龙抱胡髯卧黑泉⑥

水滨丈人曾有语，物或恶之当害汝。

武昌妖梦果为灾，百代英威埋鬼府。

青青兰艾本殊香,察见泉鱼固不祥@

济水自清河自浊⑨,周公大圣接舆狂®。

千年魑魅逢华表,九日茱萸作佩囊®。

善恶死生齐一贯”,只应斗酒任苍苍(选自全唐诗第133卷第028首)

【注释】

①牛渚矶:水边突出的岩石为矶。在今安徽省当涂县。②“行人“以下十句:《晋书·温峤传》载:温峤乘船至牛渚矶水深不可测,有人说水下多怪物,温峤燃犀牛角察看,见各种水族奇形怪状,有乘坐马车穿红衣者。当夜,温峤梦见有人对他说:“与君幽明道别,何意相照也?"表现的很是恨他。温峤本来有牙病,于

是就去拔牙,因此中风,到武昌不到十天就去世了。

③ 洪深:洪渊。唐人为避李渊讳,“渊”皆作泉、深,下文的黑泉、泉鱼,皆是黑渊、渊鱼的意思。 辟:开。 滂湃:水波激荡的样子。

④ 赤绂:红色的官服。

⑤ 海若:海神名。

⑥ 胡髯(rán):下巴上的胡须。

⑦“青青”句:古人说兰香艾臭,气味不同。兰艾:兰草和艾草,是两种植物。

⑧“察见”句:《列子·说符》:“周谚有言:察见渊鱼者不祥,智料有匿者有殃。”

“济水”句:济水发源于济源市,是古代四渎之一,以清澈闻名,相传济水和黄河汇合时,清浊自分。

⑩周公:周武王之弟姬旦,辅佐武王灭殷,武王死后,周成王年幼,由他摄政。接舆:《论语·微子》:“楚狂接舆歌而过,孔子曰:凤兮!凤兮!何德之衰?往者不可谏,来者犹可追。已而,已面,今之从政者殆而!’孔子下,欲与之言,趋而辟之,不得与之言。”这里说一圣一狂,道不同不相为谋。

①“千年”句:《续齐谐记》载:燕昭王墓前有一花狐狸,变成书生模样,想见张华,它经过墓前华表,问华表,华表劝阻,狐狸不听遂去了张家。张华使士兵把守住门,狐狸出不来。丰城县令雷焕对张华说:“千年狐精不太好识别,只有用千年枯木照之,才能现形。张华使人砍下燕昭王墓前华表,燃烧华表照射,书生现出了原形魑魅(chī mèi):传说中山林里能害人的怪物。 华表:立于宫殿陵墓、城垣前的石柱、木柱。

®“九日”句:《续齐谐记》载:桓景跟费长房学道,费长房说“九月九日你家中会有灾祸,应赶快离家,令家人都做红色的囊,装上茱萸,系在臂上,登上高处,饮菊花酒,此祸可除。”桓景从其言举家登山。晚上回来,见鸡犬牛羊皆死。从此,每年九月九日重阳节,家家都登高饮酒,佩茱萸囊。

® 一贯:相同。·苍苍:指天。

【赏析】

这是一首杂诗。作者从长江的灵怪、黄河的浑浊,说到济水的清澈、善良;从历史人物周公、孔子,传说中的魑魅鬼怪,说到重阳登高的驱邪避鬼,认为人间的生死善恶是客观存在的,表现了听之任之的消极态度。

作者从温峤长江遇怪患病下笔,这是详写细叙,又说到周公辅佐、孔子狂歌、张华驱鬼、重阳避邪;从长江灵怪、黄河浑浊,归结到济水清澈、善良的本性,发出了“济水自清河自浊”的感慨。作者成功地运用了七八个典故,把庞杂的诗意浓缩到一起,使诗句简洁诗意浓厚,寓意隽永,耐人寻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