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仝高常严固两次游王屋山题名碑碣的区别与价值

□ 李菊月

自从我的《卢仝生卒年新考》文章发表以后，文化界基本不再为此打口水仗了。但是，个别地方还出现原来的写法。为了更确切地宣传卢仝，仅以此篇说服之。

一、“卢仝高常严固元和五年碑碣”现收藏于济读庙内

1983年，我开始研究卢仝。当时，济源县文化馆的几个老师告诉我，天坛山上有一块碑碣，上面刻有“卢仝高常严固”3人的名字。但是，有的老师说落款是“元和五年”，有的老师说是“大和五年”。说实在的，我那时刚刚涉足卢仝研究，并没有过多在意它的落款年号。后来，我曾3次登上海拔1700多米的天坛山顶，在日精峰、月华峰、三清殿、舍身崖，前山、后山都找了一遍，也没有找到这块碑碣。反正，我当时认为老师说的那块石碑就是现在藏于济读庙的这块碑碣。

1993年4月，日本煎茶道传人小川后乐先生来济源探访卢仝故里，我陪他到思礼（原来的武山）镇、卢仝泉、紫微宫等地考察了3天。在考察紫微宫遗址时，我在一片用山刺围栏的小菜地里，发现一块较大的碑碣。我们小心扒过山刺，走到碑碣前，看到碑额上刻有一行隶体大字“盧仝髙常严固元和五年”。小川先生的汉语水平还可以，他认识繁体的“盧”字。我读了以后，小川先生的随身翻译员翻译给他听。听完，他非常高兴地说：“我们又找到了一处卢仝的遗迹！”然后，小川先生用相机把它拍了下来。他又说：“这么重要的石刻，不能再露天了。”当时，我在市人大常委会教文委上班。下山后，我就向1993年时任市文物管理所所长建议，把这块碑碣保护起来。实际上，他们正在做这项工作。很快，这里的重要碑碣都被市文物部门拉回去保护了起来。

回来后，我托朋友把碑阳和碑阴打了拓片。原来碑阳是司马承贞的庙碣碑文，碑阴之额才题“盧仝髙常严固元和五年”。仔细读了拓片后，我才知道碑阴是司马承贞的《坐忘论》，书写顺序是从左到右。然而，还有一段从右到左的文字，密密麻麻，这样记载：“上清三景弟子女道士柳凝然、赵景玄在长庆元年遇真士……见传此文，以今大和三年己酉建申月纪于贞石。”长庆元年即公元821年，大和三年即公元829年。也就是说，过了8年，柳凝然等人在紫微宫竖起了刻有“司马承贞的庙碣”（碑阳）和他的《坐忘论》（碑阴）的碑碣。那么，为什么卢仝、高常、严固三人元和五年的字迹会留在公元829年的碑碣上呢？从内容上看没有直接关系，这是什么原因？我先后请教了易道界的著名学者赵定理、辛立州、鞠曦先生，大家分析如下：

（一）元和五年，也就是卢仝迁居洛阳四五年后，他约高常、严固一同游览家乡的阳台宫、紫微宫、清虚宫。离开时，为了留作纪念，他们便在石头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和当时的年号。而20年后，柳凝然刻好《坐忘论》碑文后，发现上额是空白，于是就让工匠用隶书把这三个儒生的名字和当时的年号刻上去。

（二）公元810年，卢仝、高常、严固三人一同游览阳台宫、紫微宫等。在游览完紫微宫后，他们三人顺便把自己的名字和当时的年号刻在一块较大的石头上，就像现代人写的“某某某到此一游”。而时隔多年后，柳凝然要刻司马承贞的庙碣碑文，正好选中了这块大石头。他让石匠把这块石头洗过后，在阳面刻上“司马承贞庙碣碑文”，在阴面刻上《坐忘论》，然后专门在碑额处用隶书刻上“盧仝髙常严固元和五年”，以示对卢仝等人的尊重。或许，他是在征得卢仝、高常、严固三人的同意后，才这样做的。总之，这块碑碣就竖在紫微宫。

辞书上关于卢仝的生卒时间为“公元795年至公元835年”的记载和这块元和五年的碑碣，差点让我的研究之路走不下去。如果卢仝是公元795年出生，那么元和五年，他才15岁。一个15岁的孩子，能与当时的大儒韩愈、高常、严固往来密切，并且名字还排在他们之前，实在不合情理。但是，我总觉得卢仝、高常、严固对王屋山道教文化很感兴趣。另外，卢仝的《人日立春》这首诗写于当年正月初七的立春日。我查阅汉典万年历后，发现那年恰好是公元795年。据考证，卢仝这年已经卜居洛阳。在这前后，卢仝所接受的是“七阶坐忘论”。这一点已经表现在他的“七碗茶歌”里面了。

二、刻在《造石灯台小碣记》阴面的“卢仝高常严固”碑碣

著名道士杜光庭的《天坛王屋山圣迹记》，我早已读过。几年前，我又一次细细地读书中的这段文字：“坛心有石灯台，四门中高可丈余，制造甚奇，镇于洞天。诸元会日，灵山真圣皆朝会坛所，考校学仙之人，及世间善恶籍录之案；是日往往则阴云蔽固，竟日方散；是日有道之人，学修仙之人，投简奏词醮谢。其下坛隅，有《造石灯台小碣记》云：‘天宝八年，新安尉公使内使官图令符筵喜，因为国为民醮坛置碣。阴刻卢仝、高常、严固。至大和五年，凡字缺损。”从杜光庭文中，我们可以推测卢仝、高常、严固三人结伴到王屋山游玩，并且还把名字刻在《造石灯台小碣记》的阴面。“至大和五年，凡字缺损”。这句话从字面意思来讲，就是“到大和五年，碑碣上刻的他们的名字都缺损了”。这能讲得通吗？再者，为什么要特意说大和五年（公元831年）？另外，一般人题名都要落款年号，难道他们三人不懂这点基本常识吗？况且，他们在紫微宫那块题名碑上不是也落了“元和五年”的年号吗？我个人认为，可能后人断句有误，应该是：“卢仝、高常、严固至，大和五年”。“凡字缺损”，这四个字分明是杜光庭补充说明字迹已经有缺损，但人们还能认出来。

三、两块碑碣对研究卢仝文化的现实意义

如果说题有“元和五年”的那块碑碣显示了卢仝、高常、严固三人对道学的追随的话，那么题有“大和五年”的这块碑碣的重要意义就在于它能说明卢仝在公元831年还登上了王屋山，身体健康。那么，卢仝生于公元775年的说法就更合理了。

公元831年，距离甘露之变还有四年，但是距今有一千多年。现在，这块碑碣并不在王屋山上。1989年，我第一次到王屋山找，就没找到。近期，我问了很多人，他们都说这块碑碣早就被抬下山了。后来，这块碑碣又被多方收藏，至今下落不明。

通过研究，我搞清楚了这一点：卢仝、高常、严固三人是两次到王屋山，两次在石头上留名字。但是，他们一次是留在山下紫微宫的石头上，落款为元和五年（公元810年）；一次是时隔多年后在山上《造石灯台小碣记》的碑阴留下了大和五年（公元831年）的手刻。卢仝大概在公元815年回归故里，在山里隐居，写书、做茶、种田。

通过研究，我发现高常、严固很喜欢济源王屋山。尤其是高常，曾三次登王屋山。早在公元807年，高常就与韩愈登过王屋山。由此可见，高常等人对道教的钟爱。

通过研究这两块碑碣，我发现卢仝、高常、严固三人来往甚密，志趣相投，并且受王屋山道教文化的影响较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