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间真情天不阻

            ——《酬愿公雪中见寄》注译赏析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冯克河

【原诗】

积雪三十日,车马路不通。贫病交亲绝,想忆唯愿公。

春鸠报春归,苦寒生暗风。檐乳堕悬王④,日脚浮轻红。

梅柳意却活,园圃冰始融。更候四体好,方可到寺中。

一、注释

① 交亲:亲近之交。唐人常语。陈子昂《送东莱王学士无兢》:“怀君万里到持赠结交亲。”

② 春鸠:鸟名。鸠:斑鸠。

③“檐乳”句:冬季屋檐雪水融化垂下的冰柱。悬玉:《开元天宝逸事》:“岐王宫中,于竹林内悬翠玉片,每夜闻相触之声,即知有风,名风铎。”

④“日脚”句:日脚,指太阳穿过云隙所射光线。岑参《送李司谏归京》:“雨过风头黑,云开日脚黄。”轻红:指日光照射物体所反射之红光。

⑤ 梅柳:梅花树和柳树。

⑥ 四体:四肢,这里指身体。

二、译文

这一个月来,积雪不化,道路不通。

我贫病交积,亲友们也没人来。

我最想念的只有你愿公，

收到你的信,就像春鸟报春来

使我在苦寒中生出一丝暖意。

屋檐下悬着冰乳，

太阳从云隙中透出红色的光芒。

梅树、柳树得到了春意,开始萌芽，园圃中的冰雪开始消融了。

等到我身体好的时候，

才能够到寺中拜望你。

三、赏析

这首诗当作于宪宗元和六年(811)春,当时韩愈在洛阳做县令,各地的儒士学者都向这位“文起八代之衰”的大文豪靠拢,卢仝也从济源的仝庄搬到洛阳的里仁宅。元和六年,老天下了一场大雪,此事由韩愈和白居易诗为证。韩愈《辛卯年雪》:“元和六年春,寒气不肯归。河南二月末,雪花一尺围。”白居易《春雪》:“元和岁在卯,六年春二月。月晦寒食天,天阴月飞雪。连宵复竟日,浩浩珠未歇。大似落鹅毛,密如飘玉屑。”大雪封门堵路,卢仝一家生活艰难,心情颓伤,这时收到池州南泉院好友普愿禅师的信,百感交集,遂写下了这首诗作答。

诗的开头描写了一幅十分凄凉的场景:一场罕见的大雪,而且一个月来积雪不化,道路不通,致使“市头博米不用物,酒店买酒不肯赊”。处于社会底层的卢仝家生活陷人窘境,而且他又患病,贫病交加,往日的亲戚朋友也没有人来,此情此景,怎不令人伤感。这时候,收到愿公的信,患难之时见真情,诗人由衷地发出了'春鸠报春归,苦寒生暗风”的感慨。接着,诗人笔锋一转,四句景物描写,暗含心情之变化,看到屋檐下悬挂的冰柱,太阳出来了,从云隙中透出红色的光芒,梅树、柳树已得到了春意,梅花开放,柳树吐绿,园圃内冰雪也开始消融,诗人触景生情,由此想到困难总会过去,对未来的生活也充满了希望。结尾两句,诗人期盼着身体安好时,到南泉寺院与愿公相见。整首诗风格朴实自然,写景抒情,情景交融,把诗人的情感表露得淋漓尽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