穷达一任逐水流

             ——《寄崔柳州》注译赏析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冯克河

使者立取书，叠纸①生百忧。

使君②若不信，他时③看白头。

三百六十州④，克情⑤惟柳州。

柳州蛮天⑥末，鄙夫⑦嵩之幽8。

花落陇水头⑨，各自东西流。

凛凛9长相逐，为谢池上鸥。

一、注释

①叠纸:谓将写好的书信叠好。宋·祝穆编《事文类聚》:“卢广启受知于租庸张涪。每致书，凡事别为一纸，朝士效之，始为叠纸。”

②使君:对州郡长官的尊称，这里指崔柳州。南朝·范晔《后汉书·郭传》:“郭级始至行部，到西河美稷，有童儿数百，各骑竹马，道次迎拜。低问'儿曹何自远来?’对曰:闻使君到，喜，故来奉迎。”

③他时:以后。

④州:古代行政区，辖境大小各个时代不相同。两汉三国时州在郡之上，隋唐时州相当于以前的郡。诸葛亮《草庐对》:“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。”

⑤ 克:能够。《尚书·大禹谟》:“克勤于邦，克俭于家。”

⑥ 蛮天:柳州位于国家的南方，敬称。蛮:我国古代对南部民族的称呼。《礼记·王制》:“南方曰蛮。”

⑦ 鄙夫:鄙:谦词，谦称自己。《战国策·齐策一》:“鄙臣不敢以死为戏。

8 嵩之幽:嵩:指中岳嵩山。幽:隐，指山的深远处。

9陇水头:即陇头水。

10 凛凛:可敬畏的样子，凛凛正气，威风凛凛。暗含惧怕之意。

二、译文

送信的人立等回信，

将信叠好时不觉思愁百端。

你若不相信，

以后会知道我为思念你而白头。

全国有三百六十个州，

能够使我牵挂的只有柳州。

柳州在遥远的南方，

而我此刻在嵩山的深远之处，

落花随着陇头的溪水，

各自一任东西飘流。

先生在官场上威风凛凛长期竞逐，

何如与池上鸥鸟相伴过平安无忧的生活。

三、赏析

这首诗当作于唐元和年间隐居洛阳时。崔柳州:《宰相世系表》中记载，“崔侠为柳州刺史”。柳州，唐时属岭南道，即今广西省柳州，这里以崔侠做官的地方柳州代之。全诗陈述诗人思念友人之情，前四句言诗人写信寄崔，欲交于送信人时，顿感思愁万端，一方面，诗人对友人倾诉，想要表达的话千言万语难以尽述，另一方面送信人又急着“立取书”，草草写完，言犹未尽，心里对友人的忧虑难以放下，由眼前的写信传情到他日的满头白发的叙述，表达诗人对友人的无限情思。五至八句，写诗人与崔柳州虽然分处南北，相距遥遥千里，但唯有柳州牵诗人之情，正所谓“海内存知己，天涯若比邻”。“鄙夫嵩之幽”一句，点出诗人隐逸山林的生活境况。后四句，写诗人与崔柳州如落花随陇水，虽思念却不能相聚。友人在柳州为官，“凛凛长相逐”，虽然威风凛凛，但官场上追名逐利、尔虞我诈、勾心斗角的险恶使人防不胜防，每天都如履薄冰，担惊受怕，相比之下，“为谢池上鸥”，诗人过着与鸥鸟相伴“采菊东篱下，悠然见南山”的隐居生活，倒也逍遥自在，最后两句暗喻官不如隐之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