鹏腾鳌倒展胸襟

             ——《扬子津①》注译赏析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周吉善

【原诗】

风卷鱼龙暗楚2关，白波沉却③海门④山。

鹏腾鳌倒且快性⑤，地坼⑥天开总是闲。

一、注释

①扬子津:南京东十五里有渡口，叫作扬子津。

2)楚关:周代诸侯国，立国于荆山一带，后建都于郢。楚关:这里用于泛指国家的边关口岸。

③ 却:助词，用在动词后，表示完成。如杜甫《一百五日夜对月》:“斫(zhu6)却月中桂，清光应更多。”

④ 海门:海口，即内河通海之处。韦应物《赋得雨送李胄》诗:“海门深不见，浦树远含滋。”

⑤ 快性:恣意放纵。《荀子大略》:“贱师而轻傅，则有快;人有快则法度坏。

⑥ 坼( chè):裂开。

二、译文

狂风卷起巨浪、鱼龙混杂地把边关搅得昏昏暗暗，

海门山都沉没到接天的白浪之间。

在这大难降临时刻一切生命都会由着性子或升或沉，

即使是天崩地裂也都应该被视若等闲。

三、赏析

卢全曾有两次生活在扬州的经历，第一次是未及弱冠就到扬州帮助叔父经营生意:第二次是30多岁后，从洛阳再到扬州变卖家产，以还洛阳购房所欠债务。

这首诗应该是卢仝第一次由济源赴扬州时，途经南京亲身经历的记录。

韩愈在《寄卢仝》诗中写的“先生结发憎俗徒，闭门不出动一纪”，应该指的是卢仝从“结发”开始，就闭门不出攻读研习典籍，以求“达则兼济天下”的史实。众所周知，卢仝所处的时代，宦竖把持朝政，藩镇割据于外，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;不少有志的热血青年，都会有挽狂澜于既倒、救苍生免于涂炭的志向，卢今就是其中一人。由于他的曾祖父卢从愿是非常有名的“金瓯相”，祖父当过王屋令其家学底蕴必然丰厚;从“人日立春”开始，他就潜心于浩瀚的书海，撰写《春秋摘微》，其志向之远大不难由此而“见微知著”。

卢仝幼年在石榴寺读书，16岁完成学业;由于早年丧父，家庭的经济状况日见窘迫，需要由他自己来承担一些责任。于是在完成学业之后，就有了到扬州帮助叔父经营茶叶生意的经历。

  一个意气风发、踌躇满志的热血青年，刚刚走出书斋、迈入社会，面对眼前这种狂风巨浪、鱼龙混杂的自然景象，想到朝廷内小人得势、贤臣蒙难的混沌现实，发出地坼天开总是闲"的豪言壮语，应该就是他当时内在心理最恰当的真实写照。

对卢仝的人生轨迹有了一个明晰的了解，再去阅读他留下的那些诗篇时，前人给卢仝诗贴上的标签“险怪”二字，就很值得仔细、审慎地推敲了。

古谚曰:文如其人。卢仝其人的生活经历究竟是怎样的?其志向、性格又当如何?单凭后人给出的评语“介僻”二字，人云亦云地去解读他的诗作，是远远不够的。

在他到扬州广泛接触社会之后，尤其是没过太久他的叔父也撒手人寰，“达则兼济天下”的人生追求逐渐趋于破灭，就不得不走向”穷则独善其身"的另一个服端;卢仝的品德之高尚，就突出表现在他“身卑不忘家国忧”的恤民情怀。

扬子津”是一首借景抒情以言志的诗。

诗人面对台风即将来临、患浪滔天鱼龙混杂的险境，想到的却是国家罹难、边关危急的大事;从选用“楚关”“海门”这样的词语，就不难窥见他的心声。

第三句中的“鹏腾鳌倒”直接诉诸读者意向的，是鹏程万里和独占鳌头两个耳熟能详的成语，让人不能不联想到朝廷内部、百官贤佞这样的问题--经武氏改国号大周20来年、刚刚复国不久的李氏王朝，内忧外患集于一身;有志于为国家效力的热血青年，就不得不面对这种非常现实的客观局面。

作为出身名门、熟读儒学的年轻后生，卢仝已经做好重整朝纲的心理准备，使用“总是闲”三个字来对待这种危难，足以显示出他成竹在胸、踌躇满志于“达则兼济天下”的雄心壮志。

一、二两句对台风来临前海上景物的摹写，非常真切生动、绘声绘色;第三句言简意赅地巧用“鹏”“鳌”二字，引发出对群臣百态的联想，最后以“总是闲”戛然而止，给人留下余味隽永之享受。这就是该诗写作、构思上的主要特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