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灵自缘造化深

           ——《赠徐希仁石砚别》注译赏析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李菊月

【原诗】

灵山①一片不灵石，手斫2成器心所惜。

凤鸟不至池不成3，蛟龙干蟠水空滴④。

青松火炼翠烟凝⑤，寒竹风摇远天碧⑥。

今日赠君离别心，此中至浅造化深7。

用之可以过珪壁8，弃置还为一片石。

一、注释

① 灵山:王屋山天坛峰北面有个灵山峰，在王母洞东边，也叫七宝峰。是中国古代名砚天坛砚砚石主产地之一

2手斫(zhu6)成器:亲手雕琢成的器物(砚台)。

3凤鸟不至池不成:凤凰鸟栖息在雕成的砚池边上。

④ 蛟龙千蟠水空滴:千，岸的意思，江干，海干。蟠，盘曲。蛟龙干蟠，即蛟龙盘曲在墨海岸上。水空滴，清水从高处往墨海(砚池)里滴注。

⑤青松火炼翠烟凝:凝，凝华，物质由气态不经液态直接变为固态。这里指松烟墨锭。古时候用火烧松木，凝成的烟块当墨用，叫松烟墨。

⑥ 寒竹风摇远天碧:用蓝天碧水做远景画风中墨竹。暗喻被赠者是个书画高手。

7此中至浅造化深:浅浅的砚池里边可做大学问，可修炼出巧夺天工的大造。

8珪璧：指玉器。

二、译文

我用一块采自灵山的一般石头，

亲手雕刻成这方我很珍惜的大坛砚。

砚池边有凤凰鸟飞来栖息，

墨海岸有蛟龙盘曲活灵活现。

注水时从空滴注不要惊扰池边龙风，

研松墨画你那蓝天碧水做远景的风中墨竹。

今目别离我赠你这方砚台表心意，

砚池虽浅却可让你修炼出巧夺天工的大造化。

让你这丹青手来用它比宝玉还贵重，

没用处的人扔掉还是一块石头片。

三、赏析

这首诗写于卢仝的朋友徐希仁在济源游览结束离开时。好友离别，卢仝送他方亲手雕刻的天坛砚。

这片石头来自于王屋天坛的灵山，灵山洞就紧临天下第一洞天的王母洞，这些知识徐希仁已经很了解，因为他刚从山上下来。也就是说，石头不值钱，可它的产地在仙山。接着作者进一步说明这一片石头的价值:这是我亲手雕琢成的一种器物，这种器物上雕龙刻风有浅浅池子能盛水。就这样还不行，还要有青松火炼成的松烟为墨。到这里，我们已经猜出来作者说的“器”是什么东西了。但是，他仍旧不交代是什么，只是又补充了一句:“寒竹风播远天碧”作者巧妙地用伏笔额扬朋友的书画造诣。到这里我们才知道，徐希仁是个善画墨竹的丹青手，或起码是一个书画爱好者。最后，作者表自了自己的心意:在我们离别之际，我送你这方砚台是有深刻意义的:礼轻情意重，这方"龙风呈祥”的文房之宝到你手里，你一定会珍爱得比“耳等”还贵重，一定会用它修炼出巧夺天工的大造化。当然，如果送给那些不喜欢或者没用处的人扔了它，那它还是一片"不灵有”。

这首诗，是卢仝写自己送离别朋友一方砚台时的一片心意和嘱咐。全诗自始至终除题目外没有一个“砚”字出现，然而读者都认可，这就是卢仝的笔法和风格卢仝送的砚台，就是有名的济源天坛砚，目前天坛砚从制式和雕刻工艺上讲仍然保留有传统的小翼龙、二龙戏珠、龙凤呈祥，等等。他在这首诗中几乎句句都用伏笔，如研磨“松烟墨锭”的写法是“青松火炼翠烟凝”，赞誉朋友善画墨竹的写法是“寒竹风摇远天碧”。这种表达就像相声演员抖包袱一样，妙语连珠，笔下生花。读来让人层层领悟，快感迭生。在卢仝的家乡，民间写字画画，多用松烟墨研磨，在新中国成立初期我们山区的孩子写字画画用的还是松烟墨。所以，卢仝接受故乡本土文化比较深，不仅方言俚语用得多，而且家乡的习俗记得也多。

还有一点，在济源卢仝故里东邻、盘谷寺西侧也有个灵山，也出砚石，斫成的砚台就是我国四大砚台之一的盘砚。不过，卢仝送徐希仁的砚用的不是盘石，是天坛山上的灵山砚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