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事人事良可知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——《月蚀诗》(二)注译赏析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李菊月

【原诗】

东海出明月①，清明照毫发②。

朱弦初罢弹，金兔正奇绝③。

三五与二八④，此时光满时。

颇奈虾蟆儿，吞我芳桂枝。

我爱明镜洁，尔乃痕翳之⑤。

尔且无六翮⑥，焉得升天涯。

方寸有白刃⑦，无由扬清辉。

如何万里光，遭尔小物欺。

却吐天汉⑦中，良久素魄⑨微。

日月尚如此，人情良可知。

一、注释

① 明月 :指月亮。

② 毫发:像头发丝一样细微。

③金兔:这里的金兔代表月亮。

4 三五与二八:指十五日与十六日。

⑤痕翳y:眼睛角膜病变后，遗留下来的瘢痕。

⑥六翻liù hé，指鸟类双翅中的正羽。鸟羽的茎状部分，中空透明。

⑦方寸有白刃:方寸:指心，脑海，心思。白刃:锋利的刃具，兵器，引申为屠宰。带刀的人、战争。

8天汉:古时指银河。汉族的名称源于对银河的崇拜和敬畏。汉民族有天汉为族名说法。天汉是汉武帝的年号。

⑨素魄:亦指月亮。有冰魂素魄说。

二、译文

月亮从东海升起来，皎洁明亮的光芒，连头发丝都看得见。

刚刚弹罢琴弦，月亮就亮起来了，十五、十六的月光就比平时亮得多。

但是这时候，癞蛤蟆要吞食我的桂树枝，

我喜欢明镜般洁净的月盘，你却要吞食这上天的眼睛，

你并不是有翅膀的大鸟，怎么能飞到天上去吞老天的眼睛呢?

我真有心宰了你，却不能上天去保护月亮的清辉。

这万里无瑕的光芒，怎么就被小虫艺儿吃掉了。

还把它吐到银河里边去，洁白的光芒很长时间恢复不过来。

哎!星辰日月尚且如此，人间的尔虞我诈，也就可想而知了。

三、赏析

在《全唐诗》和《玉川子集》里都收有这两首月蚀诗，诗名也一样，只是前月蚀诗1700多字，我们权且叫它“大月蚀诗”，那么这一首只有100个字，那就叫“小月蚀诗”吧。

从形式和内容分析，小月蚀诗是继大月蚀诗之后写出的，也可以说后者是前者的补充，且时隔不长。作者可能感到寓意未尽，而用百言再加说明之。前诗有“烂银盘从东海出”，后诗一开头就“东海出明月”，很自然地联系了起来。小月蚀诗进一步说明那天的月食现象，是在月亮光芒最强的时候发生的。

从字义讲，作者引用“天汉”比喻大汉民族，即天下大多数人民。据载:汉高祖刘邦取天下后，国号仍称“汉”;汉武帝年号有“天汉”，盖以苦旱连年，欲“天汉”降雨，故名之。可见，汉族的名称源于对银汉的崇拜和敬畏。“汉”这个字，是我们神圣的文化图腾。以至于后来的汉族、汉字、汉语、汉文化都与汉字有着紧密的历史渊源!

与卢仝的其他诗作一样，即便写物、写事最后都要与现实的人结合起来。这首小月蚀诗，其实是把两首诗中的悲愤情绪，以“日月尚如此，人情良可知”的释怀之言收了个底，只是改换了批判讽喻的手法而已，说明卢仝这时期的政治成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