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冬游王屋自灵都抵阳台上方望天坛

偶吟成章寄温谷周尊师中书李相公①

霜降山水清,王屋十月时。石泉碧漾漾,岩树红离离。

朝为灵都游,暮有阳台期。飘然世尘外,鸾鹤如可追。

忽念公程尽@,复惭身力衰。天坛在天半，欲上心迟迟。

尝闻此游者,隐客与损之。各抱贵仙骨,俱非泥垢姿。

二人相顾言,彼此称男儿。若不为松乔③,即须作皋夔④

今果如其语,光彩双葳蕤⑤。一人佩金印,一人翳玉芝⑥

我来高其事,咏叹偶成诗。为君题石上,欲使故山知。

(选自全唐诗第445卷第054首)

【注释】

①此诗作于大和六年(公元832年)。灵都:灵都观。阳台:阳台宫。天坛:天坛山。周尊师:周隐客。中书李相公:中书舍人李宗闵。李宗闵(?-846)字损之,是唐宗室,历任洛阳尉、监察御史、中书舍人、礼部侍郎、知贡举、吏部侍郎同平章事,多次因党争起起落落,曾被贬到漳州、封州、郴州。

② 公程:外出公干的期限。

③ 松乔:传说中的仙人赤松子和王子乔。

④皋夔:传说中舜的二位贤臣,皋陶任大理,负责刑狱;夔是乐官。⑤ 葳蕤(wēi ruí):光彩熠熠的样子。

⑥ 翳(yì)玉芝:以芝盖自蔽。芝盖,仙人的车盖。翳:遮蔽。

【赏析】

诗的前十二句是作者记述从灵都观到阳台宫游览的经历:金秋十月,王屋山泉水澄澈,满山红透。“石泉碧漾漾,岩树红离离”具有很高的艺术技巧,运用色彩的组合,给诗歌带来了浓郁的画意和鲜明的节奏,又使用迭字,更加强了诗的音乐美。早晨游了玉阳山,下午游阳台官。这道教圣地之游,像神仙驾鹤跨鸾一样逍遥尘世之外。几天游玩,深感身体不如年青时了,而且假期也快到期了,仰望要登的天坛山,还矗立在半天之上,心中怯怯的,有点犹豫。诗的后半部是和曾来此游者周尊师、中书李相公戏谑:忽然听说你两人也来此游过。你们是仙风道骨,不是肉身凡胎。听说你们二人在此立下豪言壮语，说既使不能成为赤松子和王子乔一样的神仙,也要成为像舜的二位贤臣一样。今天我至此一看,果真如此，你们二人在此有了光彩塑像,一个手捧金印,一个乘坐玉芝遮蔽的高车驷马。我今来宣扬你们的事迹,写成诗,刻在石上,使天下人都知道。

这时的白居易58岁了,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洛阳。他厌恶了官场的险恶,追求一种自由自在、遂性逍遥的理想生活。他在诗中的戏谑玩笑,其实也是这种思想的反映。

这首诗巧于构思,善于描景,工于用典,精于修辞。尤其是前四句,音韵清亮,色调明快;又借助于叠字音节的重复,增强了诗的音乐美和意境美。这是脍炙人口的佳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