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濂《宋学士全集》卷二八《答张秀才论诗书》:“韩、柳起于元和之间韩初效建安,晚自成家,势若掀雷抉电,撑决于天地之垠。柳斟酌陶、谢之中,而措辞窈渺清妍,应物而下,亦一人而已。元、白近于轻俗,王、张过于浮丽,要皆同师于古乐府。贾浪仙独变入僻,以矫艳于元、白。刘梦得步骤少陵,而气韵不足。杜牧之沉涵灵运,而句意尚奇。孟东野阴祖沈、谢,而流于蹇涩。卢仝则又自出新意,而涉于怪诡。”
王祎《王忠文公集》卷二:“然自大历、元和以降,王建、张籍、贾阆仙、孟东野、李长吉、温飞卿、卢仝、李商隐、段成式,虽各自成家,而或沦于怪,或迫于险,或窘于寒苦,或流于靡曼,视开元远不速。”
高槡《唐诗品汇·总序》:“下暨元和之际,则有柳愚溪之超然复古、韩昌黎之博大其词、张王乐府得其故实、元白序事务在分明,与夫李贺、卢仝之鬼怪、孟郊贾岛之饥寒:此晚唐之变也。”
高《唐诗品汇·七言古诗叙目·余响》:“元和以后,述贞元之余韵者权德舆、刘禹锡而已。其次能者,各开户牖,若卢仝之险怪、孟之寒苦、白之庸俗、温之美丽,虽卓然成家,无足多矣!……为余响。”
朱权《西江诗话》“诗体源流”:“以人而论之,有……郊岛卢刘体(孟东野、贾岛、卢仝、刘叉)。”
胡应麟《诗薮》内编卷三:“太白幻语,为长吉之滥觞;少酸拙句,实玉川之前导;集长去短,学者当先明此。”
胡应麟《诗薮》外编卷四:“唐诗之拙怪者,咸以卢玉川、马河南,开元间任华已先之矣。唐文之轧茁者,咸以皇甫湜、樊宗师,天宝间元结已先之矣。”又曰:“东野之古,浪仙之律,长吉乐府,玉川歌行,其才具工力故皆过人,如危峰绝壑,深涧流泉,并自成趣,不相沿袭。”又曰:“飞卿北里名娼,义山狭斜浪子,紫薇绿林伧楚,用村学小儿,李贺鬼仙,卢全乡老郊、岛寒衲。”又曰:“卢仝、马异、孟郊、贾岛并出一时,其诗体酷类,已为奇绝,其名皆天生的对,尤为奇也。”胡应麟《诗薮》杂编卷五:“卢仝奇怪,贾岛寒涩,自成一家。胡应麟《诗薮》续编卷四二:“歌行自青莲、工部以至高、岑、王、李玉川、长吉;近献吉、仲默,诸体毕备。每效一体,宛如其人,时或过之。”周叙《诗学梯行》“辨格”:“凡诗格不同,措辞亦异。……以人名者,若……韩愈、高适、孟东野、贾浪仙、孟浩然、杜荀鹤、卢仝、刘叉、温飞卿”。
周叙《诗学梯行》“品藻”:“孟郊如凝冰积雪,凛尔生寒。贾岛如木落山空,淡然自瘦。严维如柳塘春水。郑谷如菊径秋香。罗隐如蚓响悲,清吟人梦。许浑如江光山色,空翠逼人。张籍如子弟擅场风流举止。王建如优工作绝倒诙谐。卢仝如木客恁身,滔滔怪语。”戏,明黄溥《诗学权舆》卷二“杂体可略者”:“因人名体:卢仝:玉川子。黄溥《诗学权舆》卷八“诗病”:“贾浪仙独变八僻以矫纤艳;元结、刘梦得步骤杜少陵而气韵不足。杜牧之沈函灵运而句意尚奇;孟东野阴相沈、谢而流于寒涩。卢仝、刘又自出新意而涉于怪诡。”
叶盛《叶文庄公全集》卷二六《录诸子论诗序文》:“律诗出后,至于大盛,参以仝、贺、郊、岛、元、白之谲怪寒瘦,鄙俚之风兴,沿流门靡,劲晚唐之论,此何也?盖诸子才气豪放,穷思远索,务求人所未道,以快其高,不知繇其豪放穷思远索穿凿之私,遂与古法平易遐矣。”
李东阳《堂诗话》:“李长吉诗有奇句,卢仝诗有怪句,好处自别。若刘义《冰桂》、《雪车》诗,殆不成语,不足言奇怪也。如韩退之效玉川子之作,斫去疵颧,摘其精华,亦何尝不奇不怪。而无一字一句不佳者,乃为难耳。”
朱承爵《存余堂诗话》:“诗家评卢仝诗,造语命意险怪百出,几不能解余尝读其《示男抱孙诗》,中有常语,如;“任汝恼弟妹,任汝恼舅。非吾亲,弟妹多老丑。’殊类古乐府语。至如《直钩吟》云:'文王已没不复生,直钩之道何时行?’亦自平直,殊不为怪。如《喜逢郑三》云:'他日期君何处好,寒流石上一株松。’亦自恬澹,殊不为险。
黄省曾((严沧浪诗体)·总论》:“玉川子诡怪,他有所托意耳,人却不识。
徐献忠《唐诗品》“玉川子卢仝”:“老仝、山林怪士,诞放不经,意纤词曲,盘薄难解。此可备一家,要非宗匠也。夫钟鼎之器,登于太上,要之目可别识,不至骇心。至于蛟螭罔象,出没寄诡,其取疑招谴,情理亦定。仝之垂老,一宿权家,建沾甘露之祸,岂其气候足以自致耶?"
焦竑《焦氏笔乘》卷二:“晚唐诗人,予最喜玉川子及司空表圣二人,人品甚高,不为势利所汩没。故其诗能不涉世俗蹊径,此非具只眼者,安能别之。
周履靖《骚坛秘语》卷中:“卢仝外险怪,内主理。”
郝敬《艺圃伦谈》卷三:“杜甫诗多感时忧国。卓有仁人义士之风,非独才致兼人也。李白一味风流豪放。杜壮而悲;李雄而宕。宕不如悲。他如白乐天、元稹之疏快,孟郊之孤峭,李贺之雕刻,卢仝之奇怪,李商、温庭筠之纤丽。皆一时才士,而皆千古诗障。”
学夷《诗源辨体》卷二十四:“柳宗元、韩愈、孟郊、贾岛、姚合、周贺、李贺、卢仝、刘又、马异、张籍、王建、白居易、元稹、刘禹锡、张祜、施肩吾,中自韩愈至元稹十三子为元和体。”
许学夷《诗源辨体》卷二十四:“大历以后,五、七言古律之诗流于委靡。元和间,韩愈、孟郊、贾岛、李贺、卢仝、刘义、张籍、王建、白居易、元稹诸公群起而力振之,恶同喜异,其派各出,而唐人古律之诗至此为大变矣。亦犹异端曲学,必起于衰世也。”
许学夷《诗源辨体》卷二十六:“卢仝,号玉川子。刘义,杂言极其变怪,虽仿于任华,而意多归于正。刘较卢才实不及,故佳处亦少。马异什不多,亦与卢、刘相类,今亦略附一篇。”
许学夷《诗源辨体》卷二十六:“卢仝杂言《有所思》一篇,《雪浪斋日记》以为语有不类,疑他人作。《楼上女儿曲》犹近于正,今亦录冠于前《叹昨日》第二篇。以下,始多变怪。《月蚀诗》近一千七百言,极其变怪,如'玉川子,涕泗下……天公行道何由行’,·又孔子师老子云,……--自作孽’,“玉川子又涕泗下……扬天光’,'玉川子词讫,……照万古’,……皆极怪者也。又仝与马异结交,诗尤怪僻不可解。明许学夷《诗源辨体》卷二十八;“元和间五七言古,退之奇险,东野琢削,长吉诡幻,卢仝、刘义变怪,唯乐天用语流便,似若欲矫时弊,然快心露骨,终成变体。”
胡霞享《唐音浮华、渐趋平实,唐体肇矣,然而未畅也。高、岑、王、李,音节鲜明,情致委折,浓纤修短,得衷合度,畅矣,然而未大也。太白、少陵,化而大矣,能事毕矣。降而钱、刘,神情未远,气骨顿衰。元相、白傅,起而振之,敷演有余,步骤不足。昌黎而下,门户竞开:张籍、王建之真澹,李贺之幽奇,变风犹未失古;卢仝之拙朴,马异之庸,刘叉之狂谲,旁蹊更伤大雅。下至庭筠之流,绮绘渐人诗余;贯休之辈,但鄙几同俗谚:古意于焉尽矣。”又曰:“卢仝、马异之浑成;…读唐诸家至杜辄令人自失。”
冯复京《说诗补遗》卷五:“诗至盛唐,泰极否兆。又唐一世盛衰之大界也。何者?卢仝之狂纵,太白之乐府为之也。昌黎之怪拙,子美之古诗为之也。”冯复京《说诗补遗》卷六:“《梦游天姥吟》恍惚变怪,导玉川先路。”冯复京《说诗补遗》卷八:“卢玉川'月蚀赠马异’之属,正昌黎密契《楼上女儿曲》云:'我有矫靥待君笑,我娇娥待君扫。’微有点染,然只是中晚,不近初唐。”
王会昌《诗话类编》卷二十二:“欧阳公自言《庐山高》、《明妃曲》,李杜所不能作。余谓此非公言也,果尔。公是一夜郎王耳。《庐山高》仅玉川之浅近者,无论其他。祗'半壁见海日,空中闻天鸡’,太白率尔语,公能道否耶?二歌警句如'红颜胜人多薄命,莫怨春风当自嗟’,寻常闺阁不足形容明妃也。'耳目所及尚如此,万里安能制夷狄',二句警策。”
费经虞《雅伦》卷十四:“近世论唐诗,恒言初、盛、中、晚。以典丽温润者谓之初、博大雄浑者谓之盛,清婉修洁者谓之中;刻画细弱者谓之晚。而其中之不同,未之详也。有王、杨、卢、骆之初,张曲江之初,刘希夷之初,沈、宋之初,陈伯玉之初。初不一也。李太白之盛,杜少陵之盛、王、孟之盛、高、岑之盛、常建、禇光羲之盛、次山之盛、王昌龄之盛。盛不一样。钱、刘之中、韩愈之中、张、王之中、卢纶之中、韦、柳之中、元、白之中、李频、许浑之中、韩翃、李益之中、贾岛、孟郊之中。中不一也。杜牧、马戴之晚、李贺、卢仝之晚、温、李之晚、皮、陆之晚。晚不一也。经虞常谓,诗至唐,传自六期,更新机杼。初者如春,其气方来,温然而迟,故多幽秀而隐。至盛则夏,草木畅茂,故多博大而昌。中其秋乎!风凉木落,故多清肃峻洁。冬则类晚,阳削阴用。昌盛之气、伟博之醉、雍容之度,半已磨灭。边幅窘小,大局如此。而其实夏中亦未尝无凄风普雨之时,冬亦非尽绝和风暖日故初、盛、中、晚,虽不相同,而亦未可强为一定,圆执以论也。论盛唐独以李、杜光焰当之,此宋人之论,嘉隆以来之尚。非古人通旨也。又大都尊唐而卑宋、元。殊不晓晚唐亦有如许不佳处,宋、元亦有如许合作处。宋、元俗,约略之辞。高篇妙什,非尽绝也。但当持耳。所谓不佳,字,索铺陈,言无余味,声无余韵。读之不能爽人神思,是也。所谓合作,秀润厚,蕴籍高洁,闲雅不涉议论,使人悠然自适是也。”
陶望龄《歇庵集》卷三《徐文长三集序》:“文长老于庠,扼于狱,一著名于幕府,其为诗若文,往往深于法而略于貌,文类宋唐,诗杂人于唐中晚自负甚高,于世所称主文炳者,不能俯出游其间。而时方高谈秦汉盛唐,其体格弗合也;居又僻在越,以故知之者少。然其文实有矩尺,诗尤深奥,古之穷士如卢仝、孟郊、梅尧臣、陈师道之徒所为,或未能远过也。"
李日华《恬致堂诗话》卷一:“元贯云石号酸斋,风流跌宕,人知其工小词乐府而不知其歌癸等》卷儿:“唐七言歌行,虽拱四子同极藻艳,然未脱梁、陈也。张、李、沈、宋,稍汰行奇诡激烈,即卢玉川、李商隐不是过。"
徐渭《徐渭集·徐文长三集》卷十六《与季友》:“韩愈、孟郊、卢仝李贺诗,近颇阅之。乃知李杜之外,复有如此奇种,眼界始稍宽阔。不知近日学王孟人,何故伎俩如此狭小?在他面前说李杜不得,何况此四家耶,殊可怪叹。菽粟虽常嗜,不信有却龙肝风髓,都不理耶?"